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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居之事 Habitat Matters|講座詳記】棲居之事╱棲居知識 Habitat Matters╱Habitat Knowledge

講者 Speaker:洪廣冀 Hung, Kuang-Chi

作為一為地理系的老師要應付各式各樣的場合,特別是高中生的申請入學,這樣的場合會有一個印象,就是新學要來念地理系的時候第一句話總是:「老師,我喜歡旅行,我愛探險。」聽了一天的自我介紹都以這句作為開場白時你就會去思考,地理學者或地理學真的只是一個關於探險和旅行的學問嗎?

實際上,我就想從這邊帶回今天的主題。以我的觀點來看,地理學就跟今天的主題一樣,是個關於棲居的學問,是一個對於追問到底在哪裡的一門學問。這張圖是我在哈佛科學史念書時老師介紹科學史愛用的圖。這張圖描述了十七世紀荷蘭的解剖劇場,中間有一位醫生正在解剖屍體,解剖檯後的骷髏上有一些字,另外一個值得探索的是解剖台的右邊有一隻狗。我認為這張圖想表達的是當解剖學開始的時候,就是要透過解剖人類的構造試著去追問人到底是什麼。十七世紀的解剖圖鑑大概都可以看到和這張圖類似的構圖,那個骷髏就是要提醒觀者「人總有一死」,而圖中的狗就是要把醫師剖下來的肉和骨頭吃掉的象徵。這些其實反映出十七世紀的哲學家們如何去回答棲居這個問題,去回答人到底是誰,還有人到底在哪裡,在這個世界和宇宙中人到底是什麼的問題。人解剖後可以看到非常精巧的構造,可是就像機械一樣總有一天會毀壞,毀壞之後就是一團骨頭和肉而已。

再來看同時期的另一個回答棲居的方式。這是中國道教知名的《內景圖》,各位可以看到中間有一個典型男耕女織的圖像,男人正駕著牛耕田,女人在織布,另外有兩人正在踩水車,水流一路延伸到上面,上頭的群山有一人正在打坐。這其實是一個人的身體,反映出道教的身體觀,或人到底是什麼,人到底在哪裡,人要怎麼樣子行動才能與世界取得平衡。它想強調人的體內就是一個小宇宙,有明確的性別分工,內部的作息和外頭的大宇宙呈現互相感應的關係。人要怎麼養成和長壽,關鍵就是要讓人體內的小宇宙和外面的宇宙的節奏相合,這樣一個人才有辦法養成以及長久。

我剛剛用兩張不同文化的圖去回答棲居這件事,以及人在宇宙中如何自處,這兩張圖只是呈現在歷史中各種不同的回覆和解答而已,可是從這個出發點出發,在當代中問同樣的問題時,實際上我們的回答變得越來越簡單且單薄。圖中這位是日本時代的一位植物探險家,他在日本殖民政府中央研究的林業部專家帶領下到台灣山上採集植物,圖左是當時重要的森林學家金平亮三,在他們的背後有一群來自鄒族的原住民,這是這一位英國探險家Wilson拍下的照片,他在台灣的森林裡發現許多新奇的物種,其中唯一在分類學裡把台灣當作屬名(相當於學名裡的姓)的台灣[00:16:58.30](台灣衫)是他印象非常深刻的。這是目前典藏在農委會林務局裡關於森林經營的地圖。用這幾張圖想表達的是,相較於過去的社會和文化,對於棲居或人和世界的關係存在各式各樣的回答,可是在當代的世界裡,我們其實活在一個完全不一樣的時代,對於自然、森林、植物、動物的理解相對單薄。其中一個關鍵是從剛剛的地圖和照片試圖要表達的──原本的森林其實是三維的,裡面有各式各樣的物種,土地上生活的社會和居民也有各式各樣體態和相處方式,可是至少在台灣史中,從1895年日本政府進來後,強調理性、秩序、簡化的狀態逐漸把島嶼上的生活方式、社會型態和自然的各種維度壓扁到二維的地圖裡。

地圖基本就是要描寫森林裡有各式動物與生態層次,可是這邊一張比例五萬分之一的番地地形圖上它只用一條紅線清楚的框起來,把上岸塗成綠色,然後這塊就叫做「要存置林野」。然後原住民生活的空間同樣地用一條紅線框起來,限制了他們的生活空間,用橘色描起來,這叫「準要存置林野」。用這張圖就是要表示,我們現在其實還活在這樣的世界觀裡,我們強調大自然因為很亂、層次很多,所以我們要將這種難以控制和經營的種種清楚地框出來,接著把它壓扁到地圖裡面。

我覺得藝術界對於新概念相較於學院中的研究者有更高的敏感度,藝術家社群在面對新概念時比研究者更加勇敢。所以在藝術界裡面,我對於把事情簡單化、單純化、分類並加以框住的討論方式有了很多反省。比如說我開始發現藝術社群裡開始使用「生態系」這樣的字詞去討論生態,透過介入和規劃的方式,重新思考人跟自然、人跟空間之間的關係。可是作為一個歷史的研究者,看到這樣的策展意圖和行動方針,我就會開始去思考,人跟自然的關係有很多型態,人在自然界中的位置也是如此,而什麼字不好用,為什麼要用「系統」這個字?什麼叫做「系統」?「系統」這個字難道沒有歷史嗎?具體來說又是什麼?接著的演講裡就是要跟大家分享,生態在歷史上有各式各樣的理解方式,「系統」只是眾多方式中的一個,所以生態系這個詞是有歷史的,也就是說,拿「系統」來當作一個規劃的方針或行為準則時,我們必須要對它的歷史特殊性具有敏感度。

如果對生態的歷史有興趣的話,強烈推薦各位看美國環境史家Donald Worster出版的《Nature's Economy: A History of Ecological Ideas》。這些段落是我從書中擷取的,它說本書要釐清生態學的來龍去脈,甚至要追溯到生態學命名和有歷史之前,Ecology到1866年才出現,而且在100年後才被廣泛使用,其中又說生態學的思想形成於它有名字之前,它的近代歷史始於18世紀,當時它是以一種更為複雜的觀察地球生命結構方式出現的,是探求一種把地球上的生物描述成具有內在聯繫的整體觀點,這個觀點在當時雖然當時沒有Ecology這個字,可是他們叫做「自然的經濟體系」。而做為一位歷史學家,看到「自然的經濟體系」又會開始追問,在十七八世紀的人們在思考如何把地表上所有活著的人們想像成一個整體的時候不會用Ecology這個字,可是他們使用「Nature's Economy」這個字的時候,到底什麼叫「經濟」?這個「經濟」和當代的「經濟」有什麼不同?我現在就用這張圖來說明什麼是十八九世紀所謂的「Nature's Economy」是什麼。

這兩張圖,右圖對於十八世紀的人而言其實是比較好的經濟狀態,左邊這張圖是強調這不是一個好的經濟狀態,因為這裡頭看起來是浪費的,圖中的人不知道怎麼精準地計算收入和支出之間的關聯,所以可以看到小孩爬在地上玩狗,男人變的癡肥,女人花了非常多的錢在服裝上。可是右邊這張圖中的狗看起來非常瘦,但基本上它要強調的是一個好家戶的經濟──能夠良好拿捏收入和支出,並在其中試著取得平衡的關係。所以右圖其實就是Ecology原先的意思,Ecology中的Eco這個字就是Economy(經濟),可是在看這個字的時候,它其實強調的是節約的、理性計算的,在世界的經濟體系裡沒有任何東西是被浪費的。

下一張圖就是Nature's Economy出現時的根本意義。這是一個對於英國鄉間的描寫:牛吃了草,產出排泄物,排泄物被更小的生物消化,然後人在把牲畜吃掉。在這個體系裡沒有一樣東西是被浪費的,所有東西都以不同的形式相互轉換與流動並且被妥善利用。Nature's Economy反映的是一種十七世紀的伊甸園世界觀,人被造物者創造並成為花園的守護者,萬物也都是被創造出來被人類所使用並具有意義。

這張圖也是在表達當時人們如何想像自然,在Nature's Economy的觀點下這邊是講Flora despensing her favors on the earth,Flora現在翻成「植物相」,這個字最早期是一位女神的名字,這位女神在地表上飛行的過程中會看到不同地理區的生態特性和環境特性,接著把各式各樣的物種撒在地表,這想強調的是每一個物種跟環境之間都有非常緊密的聯繫。在自然界中的Nature's Economy其實是有效率的並被造物者精巧設置的,這就是Ecology這個字在十七八世紀最早出現時的意思,強調所有的物種都是活在一個整體中,彼此間緊密相連,若少了一個物種,自然就會崩塌。

可是這樣的見解當然會受到影響。圖右有一個討厭的大叔,他掀開了具有六個乳房的女人身上的衣服。剛剛這種造物者的世界觀有其影響力,可是啟蒙時代的理性精神則是對Nature's Economy的觀念造成很大的衝擊和影響。自然在科學面前再也不是一位女神,再也不具有神秘力量並超越人類理解的意志。科學的精神開始認為自然不論再豐饒(六個乳房)、再神聖,作為一個科學家或思想家最大的目的就是要揭開這層面紗,暴露自然的秘密。所以這張圖的標題就是〈The Philosopher Uncovering Nature and Her Laws〉,當時的Philosopher相當於現在的科學家,他就是要強調自然雖是精巧,可是作為一個研究者和科學家不能只讚嘆它的精巧,而是要揭開面紗,接露內在的規則和秘密,使大眾了解。

另一張圖表現出在啟蒙精神下,人們必須從伊甸園裡面離開,再也不是在伊甸園中享受造物者為你創造出來的世界,自由運用各式各樣的物質和庇護,而是必須要走到伊甸園之外,並且面對險惡的黑暗世界,在當時(十九世紀)這種自然就叫做荒野。面對這個自然搭配剛才的啟蒙精神,有張圖就非常具體的表現出人離開伊甸園之後面對自然時所需要採取的態度。這是1872年描寫如何征服美國西部的荒野,圖中有位女生一手拉著電線,帶領眾多墾民、莊主和移動中的人們,試著把躲在陰影中的印地安人及當時他們認為粗糙、原始、落後、沒有效率的生活方式,驅趕到畫面的邊角,用科技、科學征服暗黑的自然世界。

不過以理性、實驗、科學的方式張顯自然界內部規矩的見解也很快地受到挑戰。這可以說生態學從早期伊甸園式的生態學進到下一個階段,這個階段我們通常稱為羅曼蒂克式的生態學(受浪漫主義影響),其中一位代表學者就是十九世紀上半葉最重要的地理學家洪堡(Alexander von Humboldt)。洪堡結合了剛剛兩種觀點,開始說明若把自然想像成機械,以科學的方式拆解成各個部分來探究自然,是無法讓我們了解自然界中的規矩與法則的。他開始強調自然是一個整體,裡頭的所有環環相扣,自然界中有一種「力」(energy)在其中不停循環,並賦予了自然整體的性質,這個整體是你沒有辦法將它分割之後去研究、去拼湊就可以了解的。受到浪漫主義影響的生態學家開始強調要怎麼了解自然,而非躲在實驗室裡用科學儀器去了解和分析不同的物種以及個體的生理機能。一個關心自然的學者,應該就要像這首詩所描寫的,你要把自己想像成一個眼球,走到令人害怕的荒野中,你可以做的就是把身體想像成一個能夠探測外在世界的儀器,用你全部的感官測量自然界中整體的運作原則以及自然帶來的啟示。

這般浪漫主義式的自然觀很快又面臨了挑戰,這個挑戰是非常實際也確實的。剛剛女人帶著大批人進行拓荒的那張圖提到,當這些墾民和莊主帶著先進的科學儀器和開墾技術一路往西部前進並準備征服荒野時,有一個很大的問題是原本地表上可以抓住砂石的植物都被大規模且單一的作物取代,當這些砂石無法被抓住,強勁的風吹來時,就會面臨像圖中這樣的景觀。這張圖描繪了當這些塵暴難民辛苦開墾的莊園和農場再也沒辦法生產出所需作物時,他們只好流離失所,跑到加州替大資本家採水果。人類在使用土地上的不當作法,導致大自然反撲的事實也讓關心生態土地的學者重新思考浪漫主義式的方式──只把自己想像成眼球,踏入大自然裡體會大自然的脈動和啟示──真的是足夠的嗎?有提供任何的準繩和想法可以教我們有效率的、永續的利用自然嗎?

在二十世紀上半葉出現了兩個非常重要的爭論,這也一直影響到當代台灣關於保育和自然的討論。其中一位領導者是美國總統羅斯福,在他的任內非常有意識地強調美國的自然、森林和土地已經被大資本家破壞殆盡,所以國家作為一個社會公益的捍衛者,就是要將這些自然字源收歸國有,並任命專業的技術官僚來保護自然。其中平秋特(Gifford Pinchot)非常著名,這些專業的技術官僚都是在職業學校裡訓練而來,都在大學念水保、森林、水產、漁業科學等科系,並有各自的想法和工具去計算比如一座森林每年的生產量多少。他們開始把森林想像成銀行,所以只要能夠拿捏和猜測這個自然的大銀行裡的利率有多少,每年只要把利率拿出來的話,應該不會消耗銀行裡的本金。在這個概念下,這座森林應該就可以永續生產,讓世代子孫都可以從中拿到所需的木材,這樣的想法在當時就叫做「保育」。

把自然想像成銀行的見解其實還是會受到挑戰。這個挑戰是,在美國的脈絡裡,謬爾(John Muir)可以說是浪漫主義式自然觀的繼承人,但他同樣和平秋特和羅斯福都認為自然不是沒有所有權歸屬的,它應該要被視為國家的財產,而國家應該要有能力和視野管理自然資源。可是當平秋特把自然想像成銀行時,謬爾把它想像成一座上帝的教堂,要強調的是要將這些特殊景觀收歸國有,讓美國人民能夠活在這座教堂裡,在裡頭體會造物者帶來的啟示。這樣的見解開始對平秋特的保育觀提出批評,很明顯地,自然本身就不是一個銀行,但當你要把一座天然林改造成能夠永續生產的森林時,就是要把不具經濟價值的樹全部砍掉,再種上有經濟價值的、生長快速的樹,透過這樣的方法(法陣化)才有辦法把森林變成一個大銀行。而謬爾這個看法會被理解成一種保存的觀點,就是去談自然也許是奇異雜亂的,但這些都有其價值存在。我們可以做的不是改造它,而是先去欣賞、了解它,才可以在過程中體會到一個被都市化、工業化、資本化的結構趨勢搞得心神不寧的現代人如何在這個地方找到一個寓居之處以及安身立命的所在。

今天強調的「生態學」、「生態系」感覺好像是一門科學,所謂科學就是可以貫穿古今、放諸四海皆準,因為這就是Ecology它所提供的抽象原則,可以讓我們自在地使用於世界各地。這的確是科學,但是不代表科學是沒有歷史的,做為一位科學史研究者更重要的是,我們可以透過科學跟外在社會彼此的糾葛之間習得一些關於在當代世界中我們如何自處,如何找到自己位置的啟示。關於生態系(Ecosystem)這個字眼,當我在念書的時候,當台灣林業界在爭論不應該砍伐天然林的謬爾式概念時,我的老師們都在談一種森林的經營方式──「生態系經營」(Ecosystem Management)。這張十八世紀的圖是想跟大家表達生態系或許沒有想像中的美好和強調人跟自然的和諧關係。圖中有一位目光炯炯有神的自然哲學家把一隻鳥丟到玻璃櫃裡,玻璃櫃裡面有一些抽真空的管線連結到外頭,基本上就是要去研究鳥在真空的幫浦裡面到底可不可以飛起來,不難理解,將鳥丟到幫浦裡把空氣抽掉牠就會死。照我在森林系的理解,生態系完全就是延續先前,用冷酷的姿態揭開六個乳房的自然界女神,它強調的就是那位拉著電線,一路往西去征服荒野的女人。生態系其實是理性精神的延續,把複雜的自然想像成一個機械的系統,系統間的溝通和協調其實是採用能量,所以一個森林的生態系概念要用各式各樣的儀器了解森林中吸收和包含多少能量,透過這個方式去了解各個部分的連結方式,而且可以具體而微地計算能量的流動。

今天回顧的Nature's Economy概念,從最早的伊甸園概念到系統概念中其實有個根本的立場,就是自然其實是外在在那裡的,端看我們如何想像。不論是伊甸園或系統都好,我們要關心的是如何與它產生互動關係,Bruno Latour這位著名學者提出「我們從未現代過」,就是要去思考現代性的定義是否是社會和自然的分離。可是考慮到當代的世界,自然在當代生活中其實沒有像現代論者或現代性提倡者所說的,自然已經從日常生活中被排除,我們面臨到的世界是無法預期的,這些非人的元素以各式各樣的形式滲透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和我們的生活產生互動,所以他就是在這個基礎上提出「我們從未現代過」這個概念,我們從未離開過自然的、非人的東西。如果從這個基礎上來思考,當我們面對所身處的環境,去體認這些自然其實並非外在在那裡,而是內在在我們的生活和思考裡時,我們與這些非人的互動方式可以有不同的想像。

科學一直相當晚近,不管發生場所是在實驗室還是田野中,基本上都是仰賴某些專業人群,以高傲、深奧的姿態去研究,在這個基礎上再去學習如何用科學做規劃以及構思人和環境的相處之道。可是現在我們希望強調的是,如果自然不是外在在那裡的,承認自然原本就是內在在這裡的,其實對於自然、科學、環境科學以及生態學本身可以有更多元的想像。自然並不是在北投,沒有在陽明山,其實就在各位所處的空間裡,它到處都是,一直都在。我們可以跟它有非常多元的互動方式,我相信在這個實驗「場」相對於實驗室的封閉的具有滲透性的地方,如果我們一起在這邊做思考,相信會是一個很好的開端。

https://guavanthropology.tw/author/%E6%B4%AA%E5%BB%A3%E5%86%80

From my point of view, geography is much the same as the topic for today. It is a study of dwelling. I think that people in the art world are more sensible to the new concepts than the researchers in colleges. When facing new concepts, the artists are braver than the researchers. Thus, in the realm of arts, I reconsider a lot regarding simplifying all the things. I have found that art community started to use the term “ecosystem” to describe ecology, and to rethink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an and nature, man and spaces with the method of intervening and planning. However, as a history researcher, when seeing such intention of curating and strategy, I would start to think why we are using the term “system,” sinc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an and nature could appear in various forms. What does “system” mean? There should be a historical explanation behind the term. However, what is it exactly? There have been various ways to read the ecology in history; while “system” appears to be one of them. Thus, the term “ecosystem” has its own history. That is to say, when we take “system” as a principal or a regulation, we have to be keen regarding its historical particularity.

In Nature's Economy: A History of Ecological Ideas, written by American environmental historian Donald Worster, he tried to clarify the context of ecology, and even traced to the origin of binomial nomenclature and the period before written history. The term “ecology” was coined in 1866, and has been widely used a hundred years later. The idea of ecology was formed before it had its name. A modern history of the idea started from 18th century. At that time, it appeared as a more complicated way to observe the structure of life sciences on the Earth. It aimed to describe all the living creatures as intrinsically linked in a holistic view. Although there was not such a term called ecology; they addressed the idea as “natural economic system.” People in the 17th and 18th century did not use the term “ecology” when they have been considering all the living creatures as a whole. However, when they were using “natural economic system,” what it meant by “economic”? How is it different from the modern “economic”?

In these two pictures, on the left one, we can see that there is a child playing with a dog on the ground. The man becomes obese and the woman spends loads of money on clothing. People in this picture apparently did not know how to accurately calculate the relation between income and expenditure. It seems to be a waste; thus, this is not a good condition in terms of economy; while the situation on the right picture presents a better economic condition for people in the 18th century. The dog looks pretty thin in this picture, which emphasizes a good household shall keep the balance between income and expenditure. So, the picture on the right side is the original idea of ecology. The prefix “eco” in ecology was actually derived from economy. However, when we look at the word “economy,” it emphasizes saving and rational calculation, and there should not be anything wasted in the world’s economic system. The natural economic system reflected a 17th century world view of the Garden of Eden. People were created by the Creator, and they shall be guards of the garden. All things were created for mankind, and carry their own significance.

However, in the spirit of enlightenment, people must leave from the Garden of Eden. They no longer enjoyed the world created by the Creator in the Garden of Eden, being free to use all kinds of material and shelter. Instead, they must go out from the Garden of Eden, and face the sinister dark world. In the 19th century, such natural environment was called the wilderness. However, the insight that allowed rationality, experiments and sciences to explain rules of the nature was soon to be challenged. This can be said that ecology has moved from the early Eden-style ecology to the next stage, which we usually call the romantic ecology (affected by Romanticism). One of the representative scholars is Alexander von Humboldt, the most important geographer in the first half of the19th century. He emphasized that nature is an entirety, and all the things were connected inside. There was a sort of “energy” in nature that kept circulating and provided the wholeness to the nature. Such entirety is something that you cannot understand after you divided it. Ecologists influenced by Romanticism began to emphasize how to understand nature, rather than to stay in the laboratory and use scientific instruments to understand and analyze different species and individual physiology. A scholar who cares about nature should take himself as an eyeball and go to the scary wilderness. What you can do is to imagine the body as an instrument that can detect the external world, and measure all the principals in nature and the lessons brought by nature with your all senses.

However, this romantic view of nature soon encountered challenges, and these challenge were very practical and true. There emerged two very important controversies in the first half of the 20th century, which also influenced the discussion regarding issues of conservation and nature in contemporary Taiwan. One of the leaders was US president Franklin Roosevelt. During his tenure, he consciously emphasized that the nature, forests and land of the United States had been destroyed by the capitalists. Therefore, as a defender of social welfare, the state shall take over these natural resources and appoint professional technocrats to protect nature. Among them, Gifford Pinchot imagined the forest as a bank. He believed that as long as he could handle and assume the interest rate in this big bank, taking out interest every year, it shall not consume the principal in the bank. The idea was called “conservation” at the time. However, the idea of portraying nature as a bank could actually be challenged. In the US context, John Muir could be said to be the heir to the romantic view of nature. He obtained the same idea as Pinchot and Roosevelt that nature is still under certain ownership. It should be regarded as the property of the state. And the state should have the ability and vision to manage natural resources. However, when Pinchot considered nature as a bank, Muir took it as a church of God, emphasizing to nationalize all the particular landscape. In this way, the people of U.S.A. were able to live in this church and experience the epiphany provided by the Creator. He criticized Pinchotʼs concept of conservation. Obviously, nature itself was not a bank. When you transformed a natural forest into a sustainable one, you must cut all the trees which were lacking economic value and replace with trees that hold economic value and grow fast.

The concept of the natural economic system that we reviewed today carries a fundamental position during the whole process from the earliest concept of the Garden of Eden to the concept of system. It is that nature is actually there, and the idea of nature depends on our explanation and imagination. Bruno Latour has proposed “we have never been modern” to think about if the idea of modernity refers to the separation of society and nature. In the contemporary world, nature has lost its position in our daily life. The world we are facing is unpredictable. These non-human elements play their roles in our daily life in various forms and interact with our lives. On this basis, he proposed the concept of “we have never been modern”. We have never turned away from natural and non-human things. From this fundamental idea, when we face the environment we situate in, we shall experience that nature is not just out there but existing in our lives and thinking. Once we have such concept, there could be different imagination toward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human beings and those non-human elements.

What I am trying to say is that if nature is not out there, and we admit that nature is inherently here. We could have more diverse imaginations toward nature, sciences, environmental sciences and ecology itself. Nature does not lie in Beitou or Yangmingshan, but in the places where you live. It appears everywhere, and it’s always there. There are a lot of ways for us to interact with it. This experimental “hub” is more permeable than the close laboratory. Thus, I believe it will be a good start if we can brainstorm together at this particular space.

https://guavanthropology.tw/author/%E6%B4%AA%E5%BB%A3%E5%86%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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